作为新能源汽车的“心脏”,高效电机的技术赶超,尤其是稀土永磁电机的技术的赶超,正在成为中国新能源产业争夺世界市场的战略关键。
然而,正如大多数中国产业技术赶超的遭遇一样,当中国永磁电机刚刚看齐国际技术水平时,来自西方发达国家的各种技术挑战、市场要挟,以及“看空”言论如“黑云压境”。
英国技术战略委员会甚至希望,任何采用永磁电动机技术的新能源汽车不得在西方市场销售。其理由是,提取稀土金属会对环境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一些中国汽车业内的观察者也认为,在西方电动汽车大量采用无稀土的感应电机时,选择稀土永磁电动机,会让中国电动车“死无葬身之地”。
“这无疑是场国家战略之间的竞争。”江西金力永磁材料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忻农对记者表示,任何静止的看待问题的方式都是错误的。在中国和欧美国家技术上都取得了大踏步的进步时,未来将是一场技术和市场的综合竞争,其中最关键的是产业技术的投入与市场意志的比拼。
稀土永磁 中国赶超
稀土永磁电机是上世纪70年代初期,由日本、德国率先研制成功的一种新型永磁电机。其稀土永磁体的高磁能积和高矫顽力(特别是高内禀矫顽力),使得稀土永磁电机具有体积小、重量轻、效率高、特性好等一系列优点。
然而,中国作为资源开采量占全世界80%以上的稀土大国,长期以来却缺乏对于稀土永磁材料的研发和产业积累。高效稀土永磁电机技术一直被日本和欧美企业把持。迄今为止,中国依然被列为禁止出口国。中国不得不一方面廉价出口稀土矿产,另一方面则高价进口制成品来满足自己的电机需求。这致使中国电机产业、新能源产业突破的咽喉被扼住。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从上世纪90 年代,中国将稀土应用技术,尤其是稀土永磁材料,列入国家发展计划。
在本世纪初,中国突破了长期被日本、欧盟垄断的高性能钕铁硼稀土永磁材料生产技术,并且迅速成为世界稀土永磁材料的主要生产和出口大国。
随后,中国稀土永磁材料的产业升级和深度研发便一发不可收拾。2005年,北京有色金属研究院攻克了被日本企业垄断的钕铁硼速凝薄片技术,并实现产业化,迫使国外企业开始向中国转移生产。强力磁铁
2009年,深圳安托山特种机电有限公司突破了稀土永磁无铁芯电机生产技术,电机系统效率提高到95%以上。
在本世纪第一个十年中,中国已经完成了从一个永磁材料生产大国向高效电机生产大国的转变。
中国生产的稀土永磁风力发电机不仅大量装备中国新能源产业,而且开始出口欧美市场。中国的稀土永磁风力发电机的发展与巨大产业能力,引领世界风力发电机的潮流。国际上无论是小型风力发电机还是兆瓦级的风力发电机,大多选用烧结钕铁硼永磁电机。
“中国已经具备了稀土永磁材料和电机产业的完整产业链和产业优势,甚至在低端产品上已经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世界权威的工程技术组织英国工程技术学会(IET)会士、浙江大学电气工程学院电机工程学系主任沈建新告诉记者,目前,中国将稀土永磁电机用于电动汽车只不过是一种顺理成章的产业延伸。
悲观看空中国西方欲置壁垒
稀土永磁电机由于不需要用额外的能量,不需要通过金属线圈去制造磁场,同时,其磁场强度几乎是感应电机的5~8倍,而且结构简单,因此其运转效率和功率因数都比传统的感应电机大幅提高。其功率(单位重量电机输出功率)几乎是感应电机的1.4倍以上。磁铁
这意味着,在同等功率下,稀土永磁电机更有助于实现汽车的轻量化。而且,稀土永磁电机的启动力矩较大,运行转速高,更适合电动汽车起步大扭矩、运行高转速的需求。
“稀土永磁电机正在成为中国发展电动汽车的首选,也是中国电动汽车实现技术赶超的关键。”中科三环副董事长胡伯平表示。
然而,当中国大力发展稀土永磁电机时,欧美国家的一些电动汽车电机却走上了另一条技术路线——继续深化感应电机的性能挖潜,实现对于稀土永磁电机性能的超越。
目前,风靡一时的美国特斯拉电动汽车即采用了新型高效率交流异步电机(一种感应电动机),并声称其电动机在高转速区间的扭矩密度已经达到了稀土永磁电动机的水平。
雪佛兰Volt和奔驰Smart电动车均采用的是无稀土的感应电动机。这似乎表明,欧美国家的无稀土电动机技术已经投入使用,并希望用新的电动机技术来取代对中国稀土资源的依赖。
英国技术战略委员会甚至建议,由于提取稀土金属会对环境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未来任何采用永磁电动机技术的新能源汽车不得在西方市场销售。
“当西方国家正在大力研发无稀土电动机技术时,中国依旧抱着富庶的稀土矿在做着‘电动车一统天下’的千秋大梦。”一些中国汽车业内的观察者也对此感到了忧虑。一旦西方实现了对于稀土永磁电机的技术颠覆,中国电机产业苦苦追赶的努力将付之东流,而中国电动车将无法进入西方市场,中国的电动车战略将破灭。
甚至有悲观论者认为,鉴于更多的西方汽车制造商着眼于研发高效率大扭矩的感应电动机技术,选择稀土永磁电动机,会让中国电动车“死无葬身之地”。
欧美产业乏力技术对决升级
“以欧美一两款汽车的应用技术来判定产业的技术方向是不全面、不客观的。”中国稀土行业协会会长、中国稀土学会理事长干勇对记者表示,欧美一些国家在电动汽车产品上选择非稀土永磁电机,恰恰是因为稀土永磁电机技术的超越性,以及欧美国家基于自身产业优势的选择。
首先,在技术方面,稀土永磁电机对于工作环境要求比较苛刻,超过180℃的稀土永磁材料将出现不可逆的退磁和失效情况;在剧烈振动或温差较大的情况下容易出现断裂;材料容易氧化腐蚀,必须进行表面涂装才能使用;稀土永磁电机对于过载十分敏感,一旦过载将导致永磁材料的退磁。
同时,稀土永磁电机的电磁负荷很高,制成后磁场难以调节,其动力控制系统要比感应电机复杂得多。传统的电机设计理论、计算方法、电机控制系统都不能适应高性能电机的研制要求。
能够满足电动汽车需求的高性能的稀土永磁电机的开发,不仅需要高额的技术投入,而且需要雄厚的产业基础为保障。
然而,受中国稀土永磁产业迅猛发展的影响和推动,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全球稀土永磁产业格局发生了重大调整,发达国家的稀土永磁产业出现剧烈震荡和衰弱。目前,仅剩的几家稀土永磁生产企业难以支撑庞大的技术研发。
其次,由于近十几年中国在稀土研究和产业方面突飞猛进的发展,致使西方发达国家在永磁电机方面(除部分高端技术外)的产业垄断已被打破。西方发达国家在稀土永磁电机方面几乎已没有竞争优势,即使欧美国家在稀土永磁方面能够取得技术突破,但在面对中国技术与产业的飞速发展的情况下,也难以获得利润。欧美一些企业不得不在技术路径上另辟蹊径,转向感应电机的技术挖潜和新型非永磁电机的研发。
“任何静止的看待问题的方式都是错误的。在中国和欧美国家技术上都取得了大踏步的进步时,未来将是一场技术和市场的综合竞争,其中最关键的是产业技术的投入与市场的意志比拼。”李忻农告诉记者。
目前,中国在高性能稀土永磁电机的技术研发和产业化方面正在取得关键性突破。不仅通过钕铁硼永磁材料成分和工艺的改进,大幅提高了稀土永磁材料的抗振性能和退磁温度。并且随着规模与工艺水平的提升,目前高性能稀土永磁电机的价格也已经大幅降低,其综合费效比已经超过了同类感应电机水平。
同时,随着中国大功率可控硅技术和控制芯片等核心控制技术的突破,目前,稀土永磁电机的控制系统的自主化也在加强,呈现成本大幅下降,效能大幅提高趋势。
“中国已经在稀土永磁电机方面建立了完整的产业链及完善的产业生态系统,相比欧美国家,我们自主研发的稀土永磁电机,无论在原材料成本还是生产成本上都具有明显优势,并且在技术指标上也不比发达国家逊色。”沈建新教授表示,稀土永磁电机是未来高端电机驱动系统的首选,中国应该不断提升稀土永磁材料与电工材料性能、不断发展电机设计技术与驱动控制技术,以满足更多对稀土永磁电机的市场需求。